賴 德 燦 ------ 不是真情懶放懷之摘錄文章,內容感人肺腑   2003/6/15  ( 背景音樂,倩女幽魂 )

這篇文章是從網路搜集來的 , 相當的感人 .........

提醒現在身邊有人陪著的朋友 , 無論男女 ... 都要珍惜身邊的每個人
 

       「欸,你愛不愛我?」
 
       這是他對他前任女友的印象。
 
  並不是說他已把她的聲音、面貌、習慣之類的事情給遺忘了,事實上,他點滴
都記在心頭,甚至是她想耍壞時的微妙笑容他都銘記在心,只是,他對她印象最深
刻的,就是這六個字。

  「欸,你愛不愛我?」

  印象中,不管是何時何地,她都會突然天外飛來這麼一句 ── 兩人起了爭執時,
她老拿這個問題壓得他死死的,興致一來的向他撒嬌時,她也用這句話達成她的目
的,就連兩個人在做愛的時候,她也會在他即將高潮之際冒出這六個字來,然後,
再緊緊的攀住他,就像無尾熊攀住尤加利樹一般。

  直到分手已滿一個月的今日,他仍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老問他這個問題,更不懂
當他這麼反問她時,她為什麼總是笑而不答。
@  不過,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,因為,他與她,在一個月前的今日就分手了。

  說來諷刺,他與她,竟是在四月一日開始交往,也是在四月一日分手的 ── 是
無心還是有意?好似象徵他與她之間的愛情也是個惡作劇一般的玩笑 …… 不過,話
又說回來了,他與她,本來就是因為一句玩笑似的話才開始交往。

  「欸,你愛不愛我?」

── 在某年的愚人節那日,她開玩笑似的隨口問了他這個問題,而他,也很配
合她的玩興的用力點頭肯定,還說了些噁心巴拉到連自己都不想記起來的話。

  「呦,既然你這麼愛我,那我不給你一個機會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啊?」

  他還記得她施恩也似的神情,以及她臉上那種像是小孩子般的純真笑容 ── 開
心的像是拿到了糖果似的。

  他想,他大概就是被她這抹視一切為無物的直率笑容給迷住了吧?

  自嘲的笑了笑,他用力甩甩頭。

  真糟,明明已經分手一個月了,他幹嘛老是惦著她啊?真窩囊!

  自電腦前起身,他為自己泡了一壺咖啡,並從冰箱裡找出一瓶不知到底過期了
沒的鮮乳。

  他向來喝純咖啡,不加細砂糖,不加奶精,就這麼品嚐咖啡的原味,三不五時
還會去咖啡專賣店要人為他泡上一份純到讓人頭皮發麻的 espresso ,直到遇上她,
愛上她 ──

  她也愛喝咖啡,但不愛泡咖啡,所以泡咖啡的人一向是他;托她的福,他被磨
成了泡濾泡式咖啡的高手。

  雖然她與他一樣喜歡咖啡,但她的胃卻不容她喝,所以,她喝咖啡向來都加鮮
乳一起喝,而他,在與她交往的這段日子中,不知不覺的遭她潛移默化 ── 所以說
啊,習慣真是一種很恐怖的東西,比什麼生化武器都還要來得可怕,因為,它能讓
一個人改變於無形。

  在馬克杯中倒了半杯咖啡後,他緩緩的再將純白的鮮乳加入馬克杯中,冷眼看
那杯深褐的液體漸漸轉為柔和色調的乳褐色 ── 一種與 cappuccino 相仿的顏色。

  他與她,也是這樣子的關係吧?和她在一起愈久,受她影響愈多,他給人的感
覺就愈來愈甜愈柔和 ── 和她交往後,他就漸漸地從 espresso 轉為 cappuccino ,這
種改變,連他自己都不自覺。

  門外郵差先生催魂似的掛號聲將他自神遊中拉回現實世界。

  隨手拿了印章,他便三步併兩步的開門領郵件。

  那是一個大概 A4 大小的牛皮紙袋,寄件人很詭異,竟是某間他連聽都沒聽說
過的教堂。

  怪。真怪。

  直覺的,他就是不想拆開這封掛號件,但,他那該死的好奇心仍是戰勝了他向
來不怎麼準的第六感,所以,他還是拆開了那個牛皮紙袋。

  裡面只有一片光碟。

  好吧,既然電腦還開著,那就看看這到底是什麼光碟好了,再怎麼說,教堂應
該不會沒道德到亂寄病毒光碟吧?

  他是這麼想的。

  讀取光碟後,他發現裡頭只有一個檔案,看來像是 MTV 之類的東西。

  沒想太多,他立即開啟檔案。

  在一分鐘的聖歌與天使影音跑完之後,她的笑臉赫然出現在電腦螢幕上。

  「安安啊,好久不見了。」螢幕上的她笑著,臉上的笑,仍是他所熟悉的那抹
視一切為無物的笑容,喇叭傳來的聲音,仍是他記憶中那個清脆好聽的聲音。

  「欸,別看呆了好不好?」螢幕上的她向他揮揮手,一時之間,他有些分不清
眼前的她究竟是真實抑或是虛幻。

  「我想你這個笨蛋一定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,對吧?」她向他露齒一笑,眼裡
流轉著古靈精怪:「好吧,姑娘我大人有大量,給你五秒慢慢想。」

  基於依她所言行事的習慣,他開始努力的攪起那許久沒有攪動過的腦汁,然而,
想了五秒,他還是想不出來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。

  「好啦好啦,不用再想了,我就知道你那個笨腦袋一定什麼也想不到。」她笑
得可惡又可愛,讓他哭笑不得。

  「告訴你,今天是你的生日!豬頭。」她咯咯的笑了起來。

…… 呃,今天好像真的是他的生日 …… 這個生日禮物,還真特別 ……
  他微微一笑,笑容有些苦澀。

  「對了對了,你可別搞錯喔,這片光碟不是什麼生日禮物喲。」像是能讀到他
的心思似的,她搖搖食指,神情俏皮的讓他想擁她入懷。

  「該怎麼說才好咧 …… 」她偏首喃喃自語著,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。

  好半晌,她終於有了結論。

  「嗯,這麼說好了,這是一封影音遺書。」

  她一擊掌,揚起燦爛笑容的道出了這個結論。

  遺書?!

  他瞪大了眼,手上的咖啡險些打翻。

  「喂喂,小心你手上的咖啡啊!!」螢幕上的她突然大叫了起來:「如果你還想
繼續再看下去的話,先把你手上的咖啡給我放到旁邊的桌上去。」

  聽她的命令已成習慣,他在乖乖的放好咖啡後,便專心一意的看著她。

  「唉!」她重重一嘆,聳了聳肩:「反正簡單的說呢,我在前些日子發現我得了
癌症,大概接近末期,治癒機會是百分之二十,還有四分之一的機會,你現在看到
的我,是做了放射線治療一個禮拜的我,不過,要是你真的已經收到這片光碟的話,
我現在大概已經上天堂去大鬧天使們了,所以,先製作這份遺書,有備無患嘛,呵
呵呵呵。」

  他看著她用局外人的口氣敘述著,看著她開懷的笑著,他的目光,無法自她那
過份開心的笑臉轉移開來。

  「欸,看在今天是你生日的份上,我就好心一點,告訴你一個我藏了很久很久
的秘密好了。」她甜甜一笑,貓兒似的大眼彎成了兩彎上弦月。

  以往看到她這種笑容,他也會跟著會心一笑,可是,現在的他怎麼都笑不出來,
只能木然的呆看她 …...

  「其實啊,我在很久以前就暗戀你了,只是,你都沒有發現,害我單戀你單戀
的好辛苦。」她的表情寫著『全部都是你的錯』。

  暗戀他?!

  「不用懷疑了啦,要不是那一次的愚人節我鼓起勇氣向你問了那句話,我看我
們兩個一輩子也不可能會交往。」她搖頭晃腦,說的頭頭是道:「別不相信嘛,好歹
我也是女孩子啊,我多少還是會有點女性的矜持吧?再說,如果我大剌剌的告訴你
我暗戀你很久了,我看,你十成十都不會把我的話當真。」

  他呆住了。

  他還沒有辦法消化『她暗戀他很久了』這件事情。

  「反正,就是這樣子啦!」她扁扁嘴,耳朵有些發紅:「你看到這封遺書之後,
大概再過兩、三天就會收到我的訃聞了,記得抽空去我家上個香啊,不過,倒不用
幫我折啥元寶還是蓮花之類的東西了,如果可以的話,帶杯 espresso 和鮮乳給我,
你知道,我一直很想試試 espresso 的滋味。」

  他點點頭。

  「還有啊,我記得你好像會折紙鶴,如果方便的話,折一隻給我好嗎?」眼珠
子滴溜溜的轉了圈後,她提出了這項請求。

  他又點頭。

  「 …… 欸。」沉默了大概五秒後,她臉上的笑容有些變調,像是被蒙上了一層
灰一般。

@  「嗯?」沒想她是否能聽見,下意識的,他回應了她的叫喚。

  「我真的很任性,對不對?」她彎脣一笑,笑得很勉強:「我老是要你為我做牛
做馬的,又老向你撒嬌耍無賴,我真的很任性 …… 」

  他用力搖頭。

  他從不覺得她任性,對她的行為,他向來甘之如飴。

  「不過 …… 」她抿了抿脣,黑白分明的眼有些泛紅:「我是真的很愛很愛你喔 ……
雖然我從來都沒說過,對你的態度看起來也是可有可無,隨隨便便的,我想,你大
概從來都沒有發現到我真的很愛你吧?不過,話又說回來了,你的神經老是那麼粗,
沒發現也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。」

  一層薄霧,在他不自覺間緩緩覆蓋住了他的視野。

  頭一次,他惱起自己的粗線條外加沒神經。

  螢幕上的她在說著這些話時已淚流滿面,哽咽的說不出話來,但下一秒,她立
即以衣袖胡亂地抹去臉上的淚,順道用力咳了幾下清清喉嚨。

  「我說 ── 」她淚中帶笑的向他招了招手,笑容燦爛萬分。

  「嗯?」隔著一層水盯著螢幕,他無法將她的笑顏看著真切。

 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而他也將礙事的水抹掉。

  「欸,你愛不愛我?」

  她的笑容,宛若夏日朝陽,只是臉上不搭輒的掛著兩行清淚。

  「廢話,當然愛啊!」

  一如往昔,他還是給了她這個千篇一律的回答,只是,這一次,他也很不搭輒
的滿臉是水 ……

  幾日後,如她所言的,他果然收到了她的訃聞。

  他在接到訃聞的當日下午,便開車南下去為她上香了。

  他沒帶多少東西回去,他只帶了一瓶他自己為她而泡的 espresso 、一瓶鮮乳
一萬隻粉藍色的紙鶴。

  喔,對了,除了約定好的東西之外,他還帶了一張照片。

  那是一張很有趣的照片,因為他們兩人一個穿著燕尾服,一個穿著白色婚紗 ─
─ 那是他們一起逛街時,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婚紗攝影師抓去當臨時模特兒所拍的照
片。

  將紙鶴與照片投入火中,他含笑的看著它們燃為灰燼。

  「喂,照片別弄丟了啊。」

  看著吞噬掉紙張的火,他這麼說道,語氣輕柔的一如他對她說話一般。

End